北京看白癜风哪个医院比较好 http://pf.39.net/bdfyy/bdfzj/我待过的刑警队有一本卷宗,名字很玄乎,叫做“全真七子”。
围绕着这个案子,有个耸人听闻的传说——
老警察带队追捕杀人犯,然而在抓捕的关键时刻,他居然抬手就把身边的同事给毙了,还给自己也来了一枪。
医院抢救回来,从此只知道喝酒,醉了就乱开枪。
直到多年后,他才对自己的徒弟说出了真相。
1
“当兵的,玩过枪吗?”这是郑舟见到师父王自强时,王自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。
当时王自强头发花白,皮包骨头,实际才40多岁的人,看上去却拥有七十岁的模样。
郑舟却发现,王自强眼睛里发出的光芒,与他颓废的外表很不和谐——那是一种真正见过生死的寒光,和郑舟在战场上见过的老战士一个样儿。
“当战士的时候就是部队特等射手!”郑舟答得满是傲气。
“好小伙。”师父也笑了。
师徒二人的办公室就在分局一楼长长过道的尽头,两人一张办公桌,面对面。除了两个铁皮柜和一张床,室内连盆绿植都没有,和其他办公室迥然不同。
日子平常,但师父依然奇怪。
加入警队不久,郑舟就发现王自强和其他警察几乎没有交流,这让习惯了和士兵及连排长混在一起的郑舟非常异样。
异样的还有每周例会上领导分配任务。“某某,这个盗窃的你跟一下!”一般这个时候会有其他侦查员搭腔帮衬,然后就两人负责了。
“自强,这个案子你跟进一下。”当年每次队长分配案子到王自强手里时,会议就卡壳了,剩下的只有长时间的沉寂。
王自强的人缘就差到这个地步。才两三个月,在郑舟心里,师父已经是根人缘很差,抑郁不得志,奇奇怪怪的“老油条”了。
2
郑舟来刑警队的第一个大案是在一个凌晨到来的。
案子并不复杂,刑警队接到广东警方紧急加密电报,说一伙盗车贼偷了辆奔驰S,团伙落网三人,就剩一个小贼仗着奔驰车性能好,甩掉两路追捕,很快要到我市。
那年月,奔驰S就是天价车了。
队长披衣下楼,一嗓子喊醒正睡大觉的王自强师徒就下了部署:围追堵截。
刑二队没什么像样的车,和奔驰比速度不太现实,队长决定自己开着昌河面包车在稍远的入城必经处埋伏,王自强师徒骑一辆速度还凑合的挎子摩托去追,然后用昌河截停奔驰。
凌晨5点来钟,奔驰果然亮着大灯开了过来,守了好几个小时的师徒二人精神一振,拉开警笛就跟了上去。
奔驰车发出嗡的一声咆哮,急急往前。
眼看着离队长的昌河越来越近,奔驰丝毫没有减速的样子,看样子这人真不怕死,要强行撞过去。
还差二三十米了。郑舟急了,掏枪上膛,对着奔驰就是一下。
“砰!”奔驰车头左边的水泥地崩起一烟雾伴着火星子,接着奔驰向右急打方向,撞上了一堵红砖墙。
奔驰上那个小贼下车就擒。
队长则快步走到郑舟身后,不由分说往他屁股上就是一脚,郑舟还以为是擅自开枪惹了队长。
而王自强心里明白,是队长早就看那辆破昌河不爽了,想借机撞了至少要回辆大金杯,现在没希望了。
“小子还真行,枪法不错,这徒弟真给我长脸。”回到办公室收拾床铺的王自强夸起郑舟,哈哈大笑。
“师父您才了不起,那种情况下车还开的这么稳,就连我开枪的时候你都没晃一下。”郑舟被夸得不好意思,赶忙称赞起师父。
这是实话,从一路追赶,到开枪,再到最后停下,师父的长江挎子无比平稳。
王自强收拾东西的手一停,嗓音低沉,脸色突然没了笑。
“你看这是什么枪打的?”师父直起腰,掀开了毛衣衬衫,指着肚脐上方一指高位置,一个补丁似的疤。
“手枪。要是步枪打到这位置,后背就是碗大的窟窿,人肯定没了。撅子也不像,那玩意一喷身上全是钢珠......”郑舟从军多年,说的话很有道理。
“就不是打坷垃的撅子?”师父继续问。
“要是打坷垃头的撅子,恐怕人都能被从中间打断。”郑舟继续答。
“你他妈懂个屁!”王自强突然咬牙切齿的怒骂起来,“十几年兵白当了,疤在老子身上老子能不知道?!”唾沫星子在灯光下喷得清清楚楚,根根白发几乎都立直了。
这是王自强第一次骂徒弟,还骂得这么难听。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师徒俩气氛瞬间掉破冰点,郑舟不吱声了,默默收拾好被褥然后出门点上一支烟。
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师父这么生气?
一支烟抽完,郑舟一扭头发现师父正站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口,摆手示意自己回来。
郑舟走进办公室,发现王自强已经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了,平时从没见过师父抽烟的郑舟就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,拆开,点上。
连续抽了好几根,直到屋里烟雾缭绕,郑舟都快看不清对面的王自强了。
王自强这才掐了烟,起身走到文件柜跟前,从顶层拿了本烟盒厚的黄皮案件卷宗。他翻都没翻,双手递给了徒弟郑舟。
卷宗封面上只有四个大字——“全真七子”。
郑舟愣住了,这怎么出来了武侠小说?
“该来的迟早他妈要来。”正在分局大院刷车的队长听到这师徒二人的对话,自言自语了一声。
3
这本像是武侠小说的案件卷宗让郑舟越看越懵。
郑舟第一次对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家乡感到了陌生,卷宗上的地名他都无比熟悉,但是里面的人物自己却几乎都不认识。
没想到自己当兵这些年,家乡上演过这么多幕江湖大戏。
80年代中期,几波早年的恶势力在两次整治中枪毙的枪毙,坐牢的坐牢,跑路的跑路,只是没两年,新生代混子又迅速崛起,填补空白。
这其中属“全真七子”与“十一罗汉”名声最大。
比起“全真七子”这个他们自我封号,当地人更愿意叫他们“官二代”。
这七个人是我们小城几个官员的败家子,领头者“长春子丘处机”,大名朱晖,他爸是本地检察院副检察长,人称“朱检”。
而“十一罗汉”却都是煤矿子弟,开始自称“十大恶人”,最后扩展到11人,改名叫“十一罗汉”,领头者尹祥喜自封“降龙罗汉”,人送外号“喜哥”。
“全真七子”与“十一罗汉”,不同阶层自然有不同的圈子与领地。
“十一罗汉”的领地在新裴工村,这里是普通矿工家庭形成的小聚落,地形复杂,巷道水沟纵横交错;而“全真七子”则多住在临近一个山坡上的机关大院里,是小城的干部小区。
那座满是二层小楼的山坡又被称为“水头山”,意思是河流上游,暗示着“上层阶级”。
有意思的是这两帮人共用一条出口,虽然阶层不同,但是天天都能照面,还在一条街上买菜。
两大“门派”在各自地盘上以各自方式打闹,生存。
本地煤业十分发达,七八成家庭的壮劳力都在煤矿工作。“十一罗汉”最初就是对抗外地矿工而兴起的。
本地矿工工资高,也肯花钱消费,外地矿工则抠抠搜搜,加上语言和习惯不同,互相看不惯眼的事儿很多。
一次发生矿难,被困的都是本地矿工,当时现场有个外地工人说风凉话。不久一个夜里,“十一罗汉”就把那个外地人的满嘴牙全给砸了。
“全真七子”也打架闹事,但显然更有“深度”,甚至慢慢有了自己的“产业链”。
他们顶着这高大的名号,暗中干的确是殡葬生意。
医院,而医院工作,加上“朱检”的威望与人脉,医院只要有什么危重病人,朱晖总是能率先得到消息。
这边人一咽气,那边办丧事的人就到,垄断殡葬一条龙。
这么晦气和招人骂的活实际上很挣钱,从唢呐队到公墓各个环节都有抽成。
几年下来,这几个二代孩子的胆子越来越大。我曾问过一位老邻居,他说朱晖这人太缺德了,有一次人还没死,他就晃悠去了,结果刚一咽气寿衣都换了,家属看着都傻了。
由此引发了种种冲突,但碍于朱晖家的势力,多数情况下还是以死者家属不再追究告终。
为争夺死人生意,朱晖这帮子人不知和其他殡葬公司打过多少架,派出所出了无数警,民警们都知道朱检察长家出了这么个“惹祸精”,事情到最后也基本都是调解。
就这样,“全真七子”与“十一罗汉”两伙人马在各自领地“深耕”,没利益往来也没什么冲突,一直相安无事。
然而似乎些事件总是以一个极其意外的方式开启,就好像萨拉热窝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样。
那一年“全真七子”为首的“长春子丘处机”朱晖大约20来岁,白白净净,留一个可以滑倒苍蝇的小分头,常年穿一身牛仔,戴一副大号方框眼镜,有点时尚,有点像小沈阳。
他和他父亲朱检完完全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看着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小青年或知识分子。
那年秋天,一日,朱晖拿着“全真七子”老二“胖马”的猎枪上后山打兔子。
我们这的那座后山其实就是个乱葬岗,草木一人高,乱石遍地,一不小心就会掉进草窠臼或者被石头绊倒,除了爱打猎的平时很少有人来,如今更是荒无人烟。
“胖马”是区国土局局长家的大公子,他这把“撅子”是胖马跟随父亲下乡调研时,从一家猎户拿的,其实就是双管猎枪给锯短了,红色木柄,两根黑铁管枪身,很漂亮。
这个胖乎乎还显得略有胆小的年轻人自己可不敢玩枪。虽然他自封诨号“丹阳子马钰”,但大家还是习惯喊他“胖马”或“马公子”。
在后山,“全真七子”老大朱晖端着那把撅子藏在一处深深的草窠后面等兔子。
巧的是就在此时,“十一罗汉”大哥“降龙罗汉”喜哥上山遛狗。喜哥30多岁,是个外表很普通的中年男人,常年穿件耐磨的蓝色矿工工作服。
喜哥边走边用力抛出一块块石头,等着狗叼过来,狼狗一趟一趟乐此不疲。然而玩得正开心的时候,喜哥扔出的一块石头一下子飞进草丛,正砸中了朱晖蹲着的那个草窠。
“全真七子”老大等来的不是兔子,竟然是一块石头,他的小腿狠狠挨了一下,顿时肿了起来。
喜哥当然认得这位“二代”老大,他更是明白人,急忙上前,又是道歉又是搀扶。
虽然都是“狠人”,但毕竟又是江湖老大,对这个意外,这位“全真七子”老大哥也没说什么。事情到这似乎也就结束了。
当晚,喜哥带儿子去朋友家喝酒,直到天黑才回新裴工村。
在村口,喜哥遇到个熟人,就问对方认不认识朱晖家,他晕乎乎当街大声说:下午遛狗不小心砸了“疤瘌晖”一石头,想去他家看看道个歉。
这声“疤瘌晖”三个字可不要紧,引出一场血雨腥风。
4
“长春子丘处机”最讨厌人家叫他外号“疤瘌晖”,谁提跟谁急。
“疤瘌晖”之名其实很有来头,代表着朱晖这个老大的胆大包天。
十四五岁的时候,朱晖从家里偷了父亲的五四式手枪,在一帮小伙伴中间炫耀了起来。
之前朱检带儿子去过很多次靶场,朱晖知道怎么开枪,只要拨下击锤上膛,然后扣扳机就可以了。
这次他本想就在小伙伴面前出个风头,但是大家都激他“朱晖你到底会不会开枪?”
这一激,朱晖上膛就打。
他到底是不懂射击姿势,原本应挺直胳膊和手腕的动作,到他这手臂弯的就像个虾米。
可想而知,一声巨响之后,子弹不知道打哪去了,朱晖被五四的后坐力冲倒在地,而滚烫的弹壳给他的眼角留下了一个亮晶晶的烫伤疤。
“十一罗汉”老大喜哥上山意外砸了朱晖的这天晚上,巧的是朱晖正好也喝完酒准备爬上“水头山”回家,他没听到喜哥想再次道歉的话,只听到了“疤瘌晖”三个敏感词。
“卧槽!”喜哥的朋友一声惊呼赶紧就躲,但是醉酒的喜哥没发觉什么异常,直到他听到儿子一声尖叫才回过神来。
喜哥的脑袋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砖头,红砖都被拍碎了。
喜哥一回头就看见朱晖喘着粗气的脸,朱晖似乎低头还要找家伙,喜哥酒醒了大半,一下扑过去与他扭打在了一起。
几分钟后,浑身是血的二人从地上爬起来。
“你给老子等着!”这句流氓报复常说的狠话也许一般人不当回事,但是从朱晖嘴里说出来,喜哥得掂量掂量。
“疤瘌晖,你不就指望你那检察长老子,不是你老子你算个基霸!”本想道歉的喜哥如今是单脚站着开骂。
下午他一石头打中了朱晖的左腿,如今自己的左腿在扭打中被朱晖狠踹了无数脚。
两个人都是混的,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彻底翻脸了。朱晖抹了把脸上的血回家,朱检晚上值班,还不知道儿子和新裴工村的人起了冲突。
喜哥则是单脚跳着回家的,他伤得也不轻。
第二天,朱晖除了眼镜碎了以及腿上的一大块青紫其实并无大碍,他脸色的血基本上都是因为头皮被打破的缘故,看起来昨晚一脸血,伤得不轻,实际没啥。
事后朱晖和他爸说自己是喝多了摔了一跤,朱检没有怀疑。
收拾喜哥这小子是肯定的,不过现在不是时候,不然老爸肯定要怪罪。
“全真七子”再怎么厉害都是怕爹的。
可是山下的喜哥就要在床上躺一阵子了,他左腿被朱晖一通狠踹已经骨裂,而且他还不敢去要医药费。
明面上搞不过朱家,那就只能玩阴的了。
这年冬天,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喜哥开始和兄弟们筹划报复。
大家纷纷出主意,说得在老朱值班不在家的时候再搞,距离上次打架过了好几个月,就算动静闹大了朱检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,顶多认为儿子又不知道惹了谁。
春节刚过的一天,朱检刚刚去值班没多久,“全真七子”在朱晖家吃吃喝喝,很快就东倒西歪了。
深夜不知道几点,朱晖家发出一声巨响,七个人全都被吓醒了。
朱晖从屋里跑到院子,没发现什么异常,等他打开门才发现,自家的大红铁门被炸凹了一大块,门口还摊着一地的钢精锅的碎片。
正是“十一罗汉”老大喜哥。
他买了大量的二踢脚,自制了一个特大号的炸弹,装进钢精锅,趁着夜色把锅扣在了朱晖家大门上,然后糊了一圈又一圈的电工胶布。
他以为这样就能把朱晖家的门给炸了。
虽然事后只是把门炸了个坑,可是这却把朱晖他们给吓了个不轻。
这次“钢精锅爆炸事件”,朱晖又以和胖马他们喝多了放炮不小心为由骗过了爸爸朱检,要是让父亲知道自己和喜哥结仇的事情,自己说不定又要挨一顿打。
5
先是腿被石头砸,又被骂外号打了一架,现在竟是自己家大门被“人工爆破”了。
伤了人,伤了家,更伤了面儿,搁谁谁能不理,更何况是“全真七子”老大哥朱晖,更何况他从小跋扈,是个有仇必报的狠角儿。
有仇必报对朱晖而言就是人生哲学,像很多人信奉的“善有善报”一样,就连“全真七子”的其他几位也不敢轻易惹大哥生气。
他爹朱检每天应酬不断,对儿子管束很少,朱晖长大后的所作所为,怕是更不怎么了解。
可能有祖辈猎人的基因,朱晖从小爱打猎,关于他与一只野猪的复仇故事至今仍有流传。
80年代初,朱晖手持双管猎枪上山打野鸡,正面遭遇带崽的野猪,距离他直线距离不过十几米,同行的伙伴被吓得脸色发白。
可不知朱晖是年少气盛还是没经验,对足有二百斤的母野猪抬手就打,十几米的距离,铁砂弹打野猪和挠痒差不多,却把野猪给激怒了。
母野猪喘着粗气冲了过来,其他两个猎人一声惊呼赶紧上树。
而朱晖撅开猎枪退掉弹壳,从腰上摸出一个独头弹,装进撅子对着野猪就是一枪。
野猪中弹,子弹从眼睛穿进去直接击碎头盖骨,它原地晃了晃、倒地,猪崽四散而逃。
虽然前后不到10秒,但朱晖完全是在玩命,近似于复仇。
同伴下树还没等喘口气,又被吓了一跳,朱晖把撅子往地上一扔,徒手冲进林子抓起小野猪!且不说刚才是运气,附近如果还有其他野猪的话,朱晖哪还能躲得过了。
很快,朱晖竟然拎着一只乱叫的小野猪走出来了!朱晖被树枝划伤了身体,他更暴怒了,一边怒骂一边抓着小野猪,对着树猛力一摔,小野猪死了。
在朱晖那里,复仇就是拼命。对野猪如此,对爆了自己家,伤了自己面儿的“喜哥”呢?
朱晖的报复行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至今很多老人提起这件事都还轻拍胸口,那种后怕记忆犹新。
6
初春的一天,下午四五点,天刚刚有些暗。
一身牛仔戴着大眼镜的朱晖揣着双手走进新裴工村,这个时间点,村里大多数年轻人都上班去了,眼见着的要么是路上妇女带着小孩散步,要么就是一些老头在房前打扑克。
朱晖不止一次在街头打架,很多人都认识这个“二代”,胆小的女人看到朱晖就知趣地带孩子往回走。
只有一个人没发现危险在靠近。
“十一罗汉”的大哥降龙罗汉“喜哥”当时正抱着儿子在新裴工村23号楼前看着四个老头打牌,他腿因骨裂还没好利索,一直请假在家,天天就房前屋后无所事事地转悠。
“姓尹的!”“全真七子”老大朱晖一声怒吼。
所有人都回头看,喜哥只转身一眼就发现了朱晖抱在胸前的袖筒里藏着一把“撅子”,红色木把特别显眼露了一段。
喜哥一定明白态势,他二话不说,把儿子往一旁的“老胡商店”里一放,转眼就钻进巷子。
只要钻进巷道再来回绕几圈,朱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逮不到喜哥,新裴工村的地形连很多住这的人都摸不太清楚,更别说朱晖一个外人。
也该喜哥倒霉,他一头扎进的那个巷子尽头是老夏家,而老夏家正在扩建,胡同被一堆建材给堵了个严严实实!
走投无路的喜哥开始疯了一样砸老夏家的大门。要是被朱晖追上了,自己肯定十死无生。
“谁啊?”老夏似乎在屋里睡觉。
喜哥顿时一阵狂喜。正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,喜哥一回头就看到朱晖那张被气的通红的小白脸,以及黑洞洞的撅子枪口。
喜哥一句话都没来及说,就被一枪打中了左大腿——正是自己之前被朱晖狠踹的那条。
撅子近距离的杀伤力了得,喜哥的大腿顿时被打的稀烂,没吭一声就歪倒在老夏家门口。
老夏此刻正穿好衣服打开了大门,他看着还在冒烟的枪口还有自家门前一地的鲜血,就呆在原地。
朱晖并不着急逃离,他似乎对自己的“杰作”非常满意,冷笑了一声。
旁边三楼的男人从窗户口目睹了全过程,他大喊道:老夏,人在你家门口死的,你还在那傻站着!
“喂喂喂!你不能走!”老夏如梦初醒,他是蹦着出门来的,很怕踩到那一大滩人血。
要走的朱晖站住,回过头看着老夏,老夏也站住了。
朱晖撅开猎枪,退出弹壳,接着从牛仔服上衣口袋又掏出一发红色子弹,装进猎枪,这次正对着老夏。
老夏抱头就跑。
就这样,孤身一人的“全真七子”老大朱晖当街枪杀了“十一罗汉”老大喜哥,然后淡定地低头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7
赶到的时候,喜哥的血早就流干了。担架上喜哥脸就像一张白纸,裤管重重坠着。
人群围了几层,他们都看到了可能是今生最难忘的那一幕:由于人已经死了,没了抢救的必要,医生抬喜哥也没那么上心。
担架在抬上救护车的时候稍微一斜,喜哥裤管里的血块顿时哗啦流了一地。围观的人瞬间吓得直往后退。
“这孩子还是出事了。”那天王自强正值班,他接到报警就说了这么一句。
朱晖在社会上的所作所为自然没人敢和老爸“朱检”告状,但是公安局可是门儿清,从一开始的教训几句到吓唬朱晖再胡闹就找你爸,民警们几乎都是看着朱晖长大的。
之前很多大点的事自然是这个当官的父亲帮儿子压下来的。比如有次朱晖去检察院找父亲,在大门口给了两个农民一人一耳光。
事后朱晖挨了老朱一顿打,老朱挨了领导处分。老朱说那俩村民是自己打的,责任一人扛了下来。
公安分局和检察院关系很熟,王自强当然认识“朱检”,也认识这个顽劣的朱晖。
王自强与“朱检”还是有点故事的。
他当年在这分局里一开始就是异类。他警校毕业,但是却处于一个以转业军人为主的分局,和军人不亲,人家办案的狠劲他也没有,警校学的知识又用不上。
比王自强小上好几岁的连排退伍干部职位都比他高,他挺尴尬。
80年代初,几年治理之下,王自强一改学生模样,变狠了。
最著名的是一起连环强奸案,两年没破,这王自强抓了一中年男人,上了“手段”,那男人很快就招认了这死罪,还指认出警队一直找不到的埋尸地点。
王自强的“手段”据说是拔掉了那男人的指尖。
因为证据确凿,检察院认为反正这人也是必死无疑,干脆卖公安局一个“顺水人情”,把王自强刑讯逼供的事压了下去。而当时检察院的办案主管就是“朱检”。
功过相抵,王自强也因此事错失了提拔警队副队长的机会,不过他的狠劲从此也就没了。
之前朱晖与“全真”兄弟那些街头打架之类的小事,警队也是给领导点面子,能过去就过去了。但杀了人,性质完全不同了。
某种意义上,这也是王自强再次立功提拔的第二个好机会。
下期看点:
那一本封面写着“全真七子”的卷宗里,有一个徒弟郑舟完全陌生的王自强——警队精英。
接下来,为了追捕杀人者朱晖,他主导审问、带人跨省追捕,最终追踪到一个山东农家小院。
半掩的院门后,是他第二次提拔的机会。
但他如何也想不到之后故事的走向——命运把毒药藏在了机会背后。
他甚至为此背负上一条命债。此后六年,只能活得人不人鬼不鬼。
他反而成了被厄运追捕的那个人。
“全真七子”杀人案:追捕途中,警察离奇伤害同事,然后开枪自杀
作者:民警蒋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