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惟愿，我的一生是一场梦，梦醒了，我死了，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。
可遗憾的是，我的一生，却不是梦。
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，我妈曾直言不讳地告诉我，我上辈子欠我二哥的，所以，这辈子，我得还。
我上边有两个哥哥，大哥七岁那年，掉进村里的机井里，淹死了。
大哥死后的第二年，我妈生下了我。
听村里人说，我出生的第一天，我爸坐在大门口，闷着头抽了一夜的烟。
那晚，我家大门口明明灭灭的烟火，让村里很多人摇头叹息。
后来，有人劝我爸:“老贾呀，你这一儿一女的多好，儿女双全。”
“好个屁，一个丫头片子，有啥用？养儿防老，自古以来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！”
我爸念过几天书，自以为比别人有文化，“亘古不变”这四个字，他说得格外重。
说我爸我妈重男轻女，我一点都没说错。
2
小时候，家里有啥好吃的，都是二哥的，有啥活，则毋庸置疑，都是我干。
我爸说，男人的“男”字，上边一个田，下边一个力，是在田里出大力，所以，那些家务活，就是应该由我来做。
可是田里的活，我却从来没见二哥干过。
我上学时，背着我妈用碎花布缝的书包，每天翻一座大山去上学，而我二哥，却背着新买的书包，由爸爸骑着他那辆二八自行车接送。
二哥从小就知道父母都宠着他，所以，他经常恃宠而骄。
小时候，在学校里他跟人打架，经常被老师找去谈话。
长大后，二哥又经常被派出所请去，派出所的人都认识他了。
初中毕业以后，我二哥不上学了，那时，他在我们镇上已经相当有名气了。
提起贾成林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，偷鸡摸狗，无恶不作。
我爸不但没有危机感，反而说:“这才是我儿子，十多岁就能在社会上立足，比他老子强多了！”
相比于哥哥的不省心，我反而是一个乖乖女，每天放学，都要帮爸妈做些力所能及的活，只是，即使这样，我爸妈经常说我，像个傻X似得，一辈子也没出息，
3
年，北京奥运会，那年我二哥二十岁，他管我妈要钱，说要跟朋友去北京看现场直播，我妈手里只有几百块钱，我二哥拿到手后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，说别人家的妈都比你有钱。
后来，我二哥偷了五千块钱，到底跟朋友去了北京，不过回来时，刚一进村就被派出所“请”走了。
我爸知道后，怕我二哥进去受罪，赶紧拿钱给我二哥赎了出来，不过，我二哥还是被拘留了些日子。
那件事没多久，我二哥又犯事儿了，不过，这次我爸就算有钱，也救不了他了。
二哥跟几个狐朋狗友去县城的一个小区，偷了一辆“金杯”小货车。
转手卖时，被一直跟踪他们的警察抓住了，我二哥不认罪伏法，反而给其中一个警察打成了重伤。
二哥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，这事儿很快被村里人知道了，他们都说我爸妈是“慈母多败儿”。
二哥进去后，我爸妈让我出去打工，我妈说，我二哥这次算是有污点的人了，（其实，他早就是有污点的人了，只是我爸妈不自知）出来以后，得赶紧给他成家，有媳妇管着，他才能收心。
我从小长这么大，没有自己的想法，无论做任何事，都是我爸妈做主，这次出去打工也一样。
临走时，我爸说，你得抓紧挣钱，争取你哥出来之前，给他攒下娶媳妇的钱。
4
我一个农村丫头，第一次置身在城里，东西南北都找不着，而手里，只有我妈给我的三十元钱，去了车费，只剩下几块钱了，如果找不着工作，我只有睡马路了。
天快黑的时候，我才找着一家发廊洗头的活，每个月五百元钱。
我累死累活一个月，只留下买箱方便面的钱，剩下的，都给我妈寄家去。
我妈每次接到钱，都要骂我一顿，说我没良心，她养我这么大，可盼着“乌鸦反哺”了吧，一个月才给四百多元。
而她不知道，我一个月，都是吃的方便面。
转眼间，我在发廊干了一年多，春节的时候，我回家过年，给监狱里的二哥买了新衣服，甚至内裤都给他买了好几条。
而我穿的还是在家时，他穿剩下的衣服，当然还是男士的，这身衣服，让我在城里特别有回头率。
假期结束的头天晚上，我爸喝了几口酒，借着酒劲，我爸犹犹豫豫地说，让我换个工作，挣钱多点的。
我妈在一旁，接过话说:“我和你爸商量好了，你这次回城里，找个饭店打工吧，就是连陪酒带陪身那种的，费家屯的费小华，听说就做小姐呢，挣了不少钱，你也得多挣点！”
订阅解锁TA的全部专属内容
